章一

 

  人,有兩種死法。一種輕如鴻毛,一種重如泰山。

  這是穆依在闔上眼前,想到的一句話。

  我死了嗎?穆依恍恍惚惚地想著,卻又在昏昏沉沉中聽到樂聲,那是一段沒有詞的曲,但是配上清麗笛聲的歌聲卻是如此和諧。

  這大概是我聽過最好聽的音樂了,縱然我的一生中從不缺少音樂會這種東西。穆依悵然地想著。

  「啊啊,運氣不好的小傢伙呢。」歌聲嘎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稚嫩的女孩聲音。

  「君晴紫!妳是要不要認真工作!」笛聲也同樣的停下,而換來的則是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孩聲音,聽起來還十分不滿。

  「嘛!不就剩這小傢伙嗎?反正頭兒也叫我們其中一個收了他作徒兒不是?」

 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在意那個『他』到底是指誰?

  「妳傻了嗎?要收徒也先把他帶回去,等會兒跑了責任誰負?」

  「喲,顏墨君翅膀硬了是不?你好歹也該喊我聲師姊的,啊啊,系統裡面就屬引魂人最少了,我的師弟還這麼的不可愛,嗚嗚。」

  「省省吧老太婆,別用這張臉做這種事。」

  「我、高、興,哼!」

  兩個聲音倒是越吵越開心,穆依聽著也有點汗顏。

  「小傢伙,我知道你還有意識,張開眼吧?」

  臉上感受到低溫小手的輕拍,不知道為何地原本無法張開的眼睛此時卻能夠順利張開了。

  「妳……?」穆依張口,卻連一句話都不能好好說完。

  眼前是一個樣貌大約七、八歲的小女孩,她膚凝似雪卻沒有一絲紅潤,幾乎及地的黑色長髮,像是融入夜空似的散開。

  「嘛,醒了就不怕丟了,不過這裡可不是什麼交談的好地方。」女孩輕輕的拍了拍穆依的頭,「對了,先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?」

  「穆、穆依

  「呵呵,那就叫你小依吧。」女孩清脆的笑了。

  隨後那溫和的笛聲跟歌聲又再次響起,穆依發現四周圍突然像是被螢火蟲包圍似的,散著點點微光。

  「收工囉。」遠遠的穆依聽到了她這麼一句話,然後就累得睡了過去。

 

  「墨,你說我收他為徒好不?」
  「妳開心就好,只是別把他教得像妳。」

  「哎,顏墨君你什麼意思!」

  穆依是在這兩個人的拌嘴聲中醒來的,他看了看四周,好似東方古代的擺設讓他不禁愣神。

  「哎呀,小依你醒了呢!」女孩開心地轉頭看著穆依,動作流暢地遞給他一碗黑色湯藥。

  「這是?」穆依不理解的看著手中的那碗湯藥。

  「小依你聽過孟婆湯嗎?」君晴紫對著穆依露出有些悲傷的微笑。

  「聽過,忘記前世的湯藥嗎?」

  「嗯,正確一點的話不只有忘卻呢,不過沒關係那不重要。這碗湯藥呢不會讓你忘記記憶,它會讓你遺忘掉的是你前世的執念。」

  執念……?就像是我嫉妒著能夠擁有一切的弟弟嗎?呵呵,這也算是一種病態的執念吧。如果能忘記也好呢,如此噁心的內心。

  「你也覺得能忘記很好對吧?」君晴紫拍了拍穆依的頭,「可是,當你喝下去,也就與冥界簽了賣身契了。」

  「賣身契?」

  「再也不能轉世,再也離不開這裡。」在一旁的顏墨君默默地開口了,「當然你是有選擇的。」

  「我們會給你看你下一世可能的遭遇,當然拒絕的後果不會好過,」君晴紫的笑一直帶著無奈,「你可以選擇要留著或者直接轉世。」

  「唉,我們已經好久好久沒遇到新人了,希望你做出最舒心的選擇呢。」君晴紫語畢,顏墨君的笛聲悠然響起。

  「嗶嗶嗶――嗶嗶嗶嗶――」關掉不停作響的手機鬧鐘,穆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

  是夢?他有些飄然的想著那段夢境。

  「穆依!還不快下來,你今天不是有演奏會嗎?」隔著一層樓媽媽吼著自己。

  恍若隔世的新的一天。

  「來了。」

  穆依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,他為這天已經訓練了足足一整年,因為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有天分的小孩,所以拚了命的練習小提琴。

  「穆依,加油。」拍了拍自己的臉,做好洗漱之後便拿著琴下樓了。

  「你今天自己去會場可以嗎?」在廚房忙進忙出的女子這麼吩咐著,「你弟弟今天要去看牙醫,爸爸和媽媽要陪著去。」

  「……好。」

  這可是我最重要的演奏會啊!穆依在內心大吼。

  「喔對了,早餐還沒弄好。你在路上買著吃吧。」

  「……。」穆依不發一聲,直接往門口走去。

  『喀啦。』俐落地為家門上了鎖。

  牙醫診所不是才離家一條街嗎?有些不甘心的穆依想到。

  「唉。」望著天空,穆依安慰著自己就算只有一個人也是可以拿到很好成績的。

  表演很成功,穆依一整年的練習幾乎獲得了他應有的回報,所有台下的人都感動著為他鼓掌。

  「你表現得很好。」下場後,指導老師微笑著鼓勵穆依,「繼續加油,或許你可以試著申請看看國外的學校。」

  「好的老師!我會繼續努力的!」

  可惜這樣簡單卻又滿足的日子並不持續很久,穆依受傷了。

  因為一個不小心的『意外』,穆依被弟弟從樓梯上推擠下去,不小心摔斷了手。

  「雖然不會影響日常生活的動作,不過拉小提琴可能是辦不到了。」醫生的話就像是對穆依判了死刑。

  對穆依來說,除了小提琴之外,他生命中沒有任何能讓他真心感到快樂的東西了。

  「只是不能拉小提琴而已,還好啦。」回到家之後,穆依的媽媽滿不在意的說。

  「……。」穆依眼眶含淚的看著自己的母親,難以置信對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,「妳不懂,妳根本就不能夠理解!」穆依大叫著,跑到三樓自己的房間,大力的甩上門。

  「你這孩子!禮貌都白學了嗎?」女子大吼,「整天只知道關在自己房間不知道在幹嘛!你就最好不要下來吃飯,也不知道幫忙家事!你就祈禱你長大之後還有這麼好的環境可以生活!」

  穆依鎖死的房間,交響樂被調到最大音量。

  他大力的哭著,幾乎要用盡所有的力氣。

  隔天一早,穆依像是麻木了。

  「早安。」對著餐桌打了聲招呼之後,便走出家門上學去了。

  穆依沉默了。對著自己的家人。

  以前的他總是笑著對家人說一天的種種,現在他不做了。

  他做著自己被吩咐做的事、被期望做的事,再也不表示任何意見,就像是一灘死水,溫順的任從任何人的安排。

  既然他們希望我這樣,那我就這樣吧。

  只是唯一不變的是,耳機那震耳欲聾的交響樂永遠都在深夜裡放著。

  他還有一點點希望,本來。

  他以為他的家人會支持他努力去完成就算可能完成不了的事,本來。

  於是他懂了,於是他沉默了。

  那天,弟弟吵著要出門吃飯,雖然門外下著大雨,但是對於溺愛孩子的雙親還有什麼辦不到的事呢。

  餐廳在停車場的對面,剛好他們正要回家。

  雨下得很大,嘩啦嘩啦的非常吵雜,可是煞車的聲音卻是分外清晰,穆依記得自己把弟弟拉離了,而自己剛好跟他換了位置。

  人,有兩種死法。一種輕如鴻毛,一種重如泰山。他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句話。

  「小依,醒了嗎?」

  穆依臉上垂著淚,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女孩。

  「剛剛那個是你的下一世、也會是你的下下世。」顏墨君說著,「不用想著如何改變,因為就是那樣了。」

  「那明明…

  「就跟你的上一世一樣對吧?」君晴紫輕輕地用手絹拭去穆依臉上的淚,「所以我們都一樣是如此的不幸呢。」

  「我們沒有時間讓你思考,你的選擇?」顏墨君淡淡地問著穆依。

  「我」穆依看著手上那碗湯藥,「我願意留下來。」深吸一口氣,穆依把手上的湯藥喝了下去。

  「好孩子,從今之後我就是你師父喔!」君晴紫臉上的笑靨真實了一些,「這可真是等待了幾千年的相會啊。」她開心的對著穆依說到。

  「紫,妳太誇張了。」

  「墨你可別這樣講,我們可是好久好久都沒有新人了!」

  「那是因為像我們這麼慘的人很少。」

  「顏墨君你可真不會說話!」

  「噗哧。」穆依看著兩個人的對話,不禁笑了出來。

  怎麼聽起來活了這麼多歲數的人還這麼的……有童心?

  「唉。」

  「呵呵。」

  兩人看到穆依的笑臉,也跟著微笑了。

  「小依好好休息,明天再帶你去逛逛整個冥界。」君晴紫拍了拍穆依的頭,還順手幫他掖好棉被。

  「好夢。」顏墨君淡淡的笑著說。

  

  嗯,不知為何的有點期待明天了。

 

後記

我覺得我最近超級懶惰的

開了新的文應該也是不定期更新

這篇的話我還滿期待大家的感想的

雖然才一個開頭不過之後有感想的歡迎留言喔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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